代价
村中有只有个性的鸡。这鸡爱称头子,周围几个村的鸡都知晓它。它没什么特点,唯一的爱好就是乐意趁着夜色尖叫。先前是和同伴打赌输了,只好壮着胆在夜里叫,没想到主人根本不曾管教。这鸡头以为主人被自己尖叫吼住了,日后便更加肆意妄为,白天睡大觉,夜间吼上个一嗓子。它知道,村中闲人也就是骂几句,无法逮了它烧肉吃。时间久了,不少有鸡到处宣扬它的事迹,这鸡很快名声大振,传遍了村中的角角落落。
然而这只鸡并不知晓它的噩梦已悄然来临。
不久后,村里寄宿了个进京赶考的书生,恰巧逢上了“好邻居”——只仅在夜里叫的鸡。这书生平日里看着温婉儒雅,逢谁都是拂袖笑意相迎,旁人觉得他好惹,坑他将干活抵作寄宿杂间的酬劳,为了混出名堂,书生忍了。
村中人里里外外都担心书生被这贱鸡扰得睡不踏实,会耽误了白日书生为他们做活,为了这白捡来年轻的苦力,都不曾提醒相告。
夜深,书生褪去衣袜,经历了晨晚间劳作,苦苦挑灯夜读,他确实是倦了,两眼还未合上多久,隔壁的贱鸡忽然尖叫一嗓,没多久,又是一嗓,区区几声不过瘾,这鸡紧接着叫出五六七八嗓,不但刺耳,并且十分洪亮。很尖,仿佛一声就能割断棚子外的猪草,两声就能砍断十里外的竹子……书生只好先将被子蒙紧耳朵,大约半个时辰,叫声才隐隐褪去,天也有了朦胧亮,他只好一夜未眠。
次日,书生被催干活的莽夫扰起,夜里没睡好,他眼边深深地烙了两个黑圈。炊事的阿婆看他可怜,悄悄告之他“这鸡是地主家的,成晚成晚地叫,我们草民怎胆敢与地主相碰,娃娃们被吵得哭闹,老翁也不曾睡好。几个胆大的莽夫曾去偷鸡,老爷知道了打断他们的腿,我们当真是没办法……”书生听后若有所思点了头。
回到杂间,他想,既然这老爷软硬皆不吃,又听闻他爱财,那不若我自己将它买来,虽花费银两,可也是下肚,既解决了这贱鸡半夜吵闹之困,又能饱腹一顿,何乐而不为?
于是,书生收拾行囊,抓出了银币攥在手中,进了老爷院中,没多久右手就多了一只被捆着的鸡。散步的闲人路过此,调侃而言“你这鸡尾上的毛如此长,失去了往日跋扈乱叫的风采,怕不是拿那半夜叫的贱鸡无法,逮了只野鸡寻乐吧。”书生向闲人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并也打趣道“我得此鸡,可并非解我心头之恨,只是肚中许久不见油水,看这鸡馋了罢了。”说罢,拂袖而去,剩下村中闲人笑而不语。
无人知道闲人心中所想,到底是佩服?还是羞愧?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那只鸡呢,被拔了毛烫了开水,往日“鸡头”的威风一去不复返,这算是给妄想撺掇鸡头位的鸡仔一记教训。最可怜的是那只贱鸡,到最后也不明白,不守规矩,不按事物的发展的客观规律会付出生命之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