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思
杭州的疫情来得措不及防，甚至比这片南方土地之上的雪来得还要突然。所以我们只好放下收拾好的行李，迎接跨年的零点时刻到来。
爸早一个星期回去老家做准备，却不想最后一家人还是没机会一起完成除旧迎新的任务。可惜我和妈都不是很注重仪式感的人，两个人因为疫情被困在家里，不需要做那么多富有仪式感的事儿。实话说，年的氛围真是大不如前，但这又只是针对环境而言的冷落，我们两的话题其实再怎么弯弯绕绕都离不开对十二点将至的期待。
妈妈还是像去年那样傍晚五点就开始准备晚饭——两个人的年夜饭——饭菜早在六点多就缤纷摆上了桌，这要比以前提早好几小时。俩人在饭桌上好像是聊不起来的，毕竟使一个话题沸腾总需要一定的人数。但聊不聊的起来好像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我想这就是家人的默契。和妈妈坐在同一饭桌前聊着不咸不淡的家常事，重点却不用落在这事上，而是这种与家人能共享一时寻常烟火气的陪伴感。
直到饭后我们才想起来，春联窗花和福字这些新年必备的元素竟然被忘得一干二净。于是手忙脚乱地从灰扑扑的纸箱子里翻出一幅崭新的对联，龙飞凤舞的书法家字体用烫金勾出春节的欢快气息。这让我突然想起往年的大年三十早上，太阳光不一定能穿梭云层，但天色总是能一片明亮。我和爸晃着把木桌子从屋里跨过矮矮门槛搬到门前，然后他就会抓起毛笔在红纸上挥舞，我则奉妈的旨把她悉心切好的水果碟子端出来。贴春联儿用的也是糊糊状的胶，胶水风干又要过好一段时间，哪像此刻面前妈妈三下五除二粘上双面胶，啪一下就粘牢住。想到这里，我也说不出这无端的怀念到底有无意义。
尽管怀念本身是很柔软的情感。但时间根本没留人机会去回味或复刻从前，很多人将人生比作旅行，但与其说是旅行，在这一个特定的时间点上倒，不如当成是赶集。在忙乱中降临的一个新年，和每天五六点跟着天色一同苏醒的早集无异。它们共通着新鲜的一切，一个全新的年份就好比一株水盈盈的青菜，人们对未来的憧憬说通俗也与集市上人群哄着争着去称上一斤最生机勃勃的蔬菜一样。我有时候会给自己框定一个仿佛脱离这个世界的视角，觉得这一股冲劲是一样很不具考虑的态度。但事实证明我这是相当自大的看法，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在对崭新的未来的向往上，我从不比任何人要少向往一分。
毕竟，春节一过，就到了一只鸟要奋力飞向春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