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音
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空中散落下来,轻轻抚摸着长着薄薄青苔的青砖路,火车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叫着进了站。
阿汤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除夕夜,他只是抱着他破破烂烂的小木盒,呆呆的看着火车出神。两个妇人忍不住交谈起来:
“真是个可怜孩子,母亲跟人跑了,留下一个酒鬼父亲前年去世了……”
“就是那个被火车……“
阿汤没有回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的眼中,从来就只有那辆熙熙攘攘的火车。
他清晰的记得,仿佛就在昨天,母亲交给了他一只小木盒后,告诉他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要他在这里等她……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都在等待着她回来。
那年他五岁,一等就是三年。
纤细的四肢从短了几寸的破烂衣裳中伸出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天色像是被墨色浸染,渐渐暗了下来。
车站静得像一座坟墓。
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晶莹的泪珠从他干裂的脸颊上滑落。空落的车站里,只剩下一个无助的身影在低低的啜泣。他空洞的目光落在了破旧的木盒上,一圈淡绿色的光晕正笼罩着它,他轻轻打开了它。
他把笛子放到嘴边,却迟迟没有吹响它。席卷上来的寒意漫上了他的心头。突然,他心中浮现出母亲的影子,像是要笑似的,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不远处,点点火光正在慢慢靠近……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张棉床上,红红的火光映衬他苍白的脸颊。他想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害怕极了,把头深深埋进了被子里。
一串脚步声靠近了。
“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他猛的掀开被子,看着周围一群人。
“这里是车站的服务台,你刚刚在车站晕倒了,医生说你发了高烧,可能暂时说不了话了,好好休息,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一位妇人轻声说道。
“如果你需要帮助就拉响挂在旁边的铃铛,我们随时都在。“一位大叔又接上一句。
阿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他紧紧搂住了他们。
新年在鞭炮的喧嚣声中到来了。
他睁开了眼睛,红红的火光在他那黝黑的眼中熠熠生辉。
他舍不得他们,但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他明白,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
工作人员都希望他留下,但他还是笑着拒绝了。
他感激的向他们开心的笑着,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他拿出那只竹笛,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人间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