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荣耀,败落之源
元妃省亲,为贾府逐渐衰落的势态,增添了几分光彩,带来了无上荣耀,一度呈现出“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大场面。但在这繁华至极的背后,却暗藏着巨大的家族危机。众人也殊不知,这元春回娘家探亲一事,正是危机的导火索,是贾府败落的一大根源。
元妃省亲使得整个贾府遭到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光是为其修建大观园就耗尽人力、物力、财力。然而,元春回家探亲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原本的宁荣二府也拥有足够大的规模来迎驾,那为何贾家仍然愿意大刀阔斧,不惜耗费大量家产也要修建大观园?
这一做法主要还是基于贾府以往接驾的经验,那便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认为这一切在将来都会得到皇帝的恩赐与补偿。因此,无论消耗多少家底,贾府始终愿意修建这富丽堂皇的园林。
可实际上,贾家的预判完全错了。
元春被加封为贤德妃一事是十分唐突的。从大多数人的眼光来看,贾元春受到皇帝的恩宠,开创省亲之先例,意味着贾家从此往后定会蓬勃发展,愈加兴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元妃的加封以及被准许回娘家,都不是没有缘由的。她不过是皇帝用以扶持自己势力的一枚棋子,是他探查贾家家底的一个工具而已。
单从元妃省亲的时间来看,就很不寻常。于古人而言,在深更半夜赶路是不吉利的,而元妃省亲的时间是从戌时到丑时,这是对她悲惨命运极大的暗示。再结合元春的判词:“虎兕相逢大梦归”,这次省亲更像是元春魂归故里,来拜别天伦。当元春面对当初将她送进宫的父亲时,委婉地道出:“今虽富贵至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心中有着不可言说的绝望和痛苦。
元妃省亲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日子,贾府继续维持着歌舞升平,繁华似锦的景象。这可以看作是贾家成为皇亲国戚后拥有光环的持续。然而不久,贾府的经济危机便一点点暴露出来了:贾母八十大寿后,贾府连日常生活上的开支都遇到困难,出现了贾琏找鸳鸯借当之事。再是七十四回中,银库里支不出钱,王熙凤当了自己的首饰才换取了一些银两。由此看来,贾府的光景已是大不如前。但即便是这样,每每宫中太监们“狮子大张口”地来贾府伸手“借”钱,他们也只得无奈,一次又一次地递上仅剩的一点微薄家产。被不断内耗的贾府不得不硬撑着面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关于贾元春之死,也是有许多说法的。根据后四十回中情节,可以得知元妃是在宫中患病而死。但这与曹公前八十回中对她的大量渲染描写以及许多暗含深意的提示有所违背,这个结局未免显得太草率了些。
我认为贾元春的死更多是由于政治所迫,身不由己,最终走向了死亡。文中还有一句写元春的诗:“荡悠悠把芳魂消耗”,由此可推知,元春死的过程是漫长且痛苦的。
元春高高在上的贵妃之位,最终却没能振兴家族,反倒由于与宫里扯上了关系,为贾家套上了沉重的枷锁,让整个家族走向衰亡与幻灭。再回想起元妃省亲中的宏伟场面,只觉“繁华之处尽显凄凉”。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让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但大家都未曾想过这所有的一切,只是瞬息间的繁盛而已。
盛极必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