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花香回家
院内花香满溢,但归家之日,遥不可期。
仍记儿时初夏,老家庭院里的槐花盛开,我最喜欢的便是爷爷给我做的槐花糕,一块一块的方形酥软个个立在秀气的白瓷碗内,浓香而又甜腻。咬下一口,细细品味,浓浓的花香和蜂蜜味渗入口腔,砸吧砸吧嘴,回味仍在口中蔓延。它入口甘沁,酥软即化。我还未吃完口中的,古灵精怪的小眼睛早已瞟到瓷碗里的几个了。吃完后我总会看见爷爷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而这次的槐花糕却与之前的香甜截然不同,满口尽是苦涩。刚入口我便皱起了眉头,撇着嘴,埋怨着难吃难吃,失望看爷爷的手艺原变得如此不堪。那时的我应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爷爷脸上那由期待渐渐转向失望的神情,顷刻间世界便黯淡了下去……
晚饭后闲在院子里玩闹,却也不经意间看到厨房中的爷爷而停驻了下来,爷爷弯曲看背脊,颤颤巍巍地用手掰开一块槐花糕,缓缓放入口中,咋吧了两下嘴,喃喃道:“典儿吃不了。”说着,他便蹲下身子,弯着腰,在地上的瓶罐中翻到了一个塑料罐子,小心翼翼地用勺舀出两大勺蜂蜜放到大盘里……我看着爷爷认真的神情,我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两行泪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流淌。是家的味道,爱的味道,我却浑然不觉。再拿起那块槐花糕,望向忙碌的爷爷,那浓浓的花香不加一点修饰地在我口中融化。它再没有原本的苦涩,而是满满的甜。不在入口之味,而是入口前爷爷倾入槐花糕中深深的爱。丝丝的甜融化在了口中,泪滴打在衣袖。
如今,爷爷过世,老家的槐花败了,只剩下了枯枝败叶。当我凝视着那庭院里那枯藤老枝,总会幻想着它满枝繁花,香气扑鼻的样子,幻想着爷爷还在树下,忙碌于庭院厨房之间,喃喃说着“孙女最爱吃的是我给她做的槐花糕……”
那苦涩而甜蜜的味道是爷爷的深沉的爱,逐渐逐渐凝成了一份饱含着深情的记忆,带着些许苦涩。那么让花香回家,便让爷爷的爱回家。
回家之路茫茫,却早已花香满溢,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