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海，海的老人
从来不必多说，海，永远是那么深邃，那么蔚蓝。
在海岸边，住着一位老人，约有六七十岁的年纪，脸上爬满皱纹，没有什么头发，经常带着一顶橙黄色的鸭舌帽，老人十分健壮，经常见他冬泳，尤其是一双眼睛，比那海还要深邃，闪烁着骇人的光辉，他只是一个人住，靠清扫海边的垃圾度日，每次见到他，他都很和蔼的向人打招呼。完成一天工作以后，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总是向海的那头眺望，静坐在沙滩上，听着悲鸣的海风声，望着忧郁的海浪水，点着一支烟，静静地坐着。
“爷爷！”我走到老人背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老人见有人来了，便弄灭了手上的烟，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捋了捋头发。
“爷爷，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我呀，”他朝我笑了笑，“干活有点累了，坐下来休息休息。”
“爷爷每天都要干吗？”
“是呀，这海边要是没个人看着，不成垃圾场了，到时候你们还愿意来吗。”
“那爷爷可真是个雷锋啊。”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说“这孩子，爷爷又没干什么好事，跟雷锋有什么关系。”
“我们老师说，做好事的就是雷锋。”
“哈哈，爷爷还要吃饭呢，不干这个怎么办。”
“爷爷的孩子呢，为什么不来照顾爷爷？”
老人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他长叹了一口气，仰面看了一下天空，天是暗蓝的，有几块棉花似的云朵，太阳就快落下，夕阳洒在云上，仿佛是溅上了血迹。“唉，走啦，走吧，翅膀硬了，是迟早都要飞的。”老人的眼里，渗出了一滴浑浊的泪。听人说，老人的儿子二十几岁的时候出海做生意，再也没有回来。据说，当时他就是在这里和老人告别的。老人一直等，这一等，就是十八年，“爷爷，你哭了。”老人怔了一下，这才擦了擦眼睛，又对我笑了。在海上一朵浪打过，掀起了封尘的白沫。
又过了一会，我听见有人大叫起来，很模糊，听不太清，老人站了起来，紧皱眉头，眼珠在眼眶里打转，说：“你等一等，爷爷去去就来。”我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夕日撒到海上，把海也染红了，像血一样，涌动着。
又等了一会，只见爷爷光着膀子，浑身湿漉漉的，身边跟着一个人，踉踉跄跄，也是湿透了，口里喘着粗气。“怎么了爷爷？”我问，老人瞅着那个人：说“这个家伙从摩托艇上掉到水里了，让爷爷捞上来了。”随后又来了几个人，向爷爷道谢，我只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就走了。
那天的夜色很美，月亮很漂亮，在黑色的夜空中，仿佛是打翻的墨水瓶中的一处黄颜料，清秀，冷艳。令人回味。
几年后，我又回到了这里，海还是一样，蔚蓝、深邃。老人可却不见了，听人说，他儿子回来了，把老人接走，起初，老人还不同意，说要在这里呆到死，让他去寻梦去吧，永远别回来。然而，他儿子刚离开海滩，他就跪倒在地上大哭，晕了过去，让众人送到了医院，叫回了他儿子。最后，他还是走了，也许，他不会回来看看，也许，这里人们会渐渐忘记他，忘记这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人，坐在岸边，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